政府借錢會把利率推高阻礙復甦

有關經濟政策的辯論,最近出現可預見、卻不太妙的轉向:危機似乎趨於緩和,批評家同聲要求聯準會和歐巴馬政府放棄救援計畫。對熟諳歷史的人,此情此景應似曾相識。

這是史上第三次一個經濟大國落入「流動性陷阱」,在此狀況下,傳統上用來振興經濟的降息措施已達到極限,只能祭出非傳統措施來對抗衰退。

然而非傳統作法會讓抱傳統想法的人不舒服,他們不斷要求回復常態。過去幾次流動性陷阱出現時,決策者太快屈服於壓力,讓經濟又墜入危機。這次批評者若得逞,我們仍會重蹈覆轍。

第一例發生在三○年代。一九三三年到三七年美國經濟拜「新政」所賜快速增長。不過,離充分就業還差得遠。

然而,決策者不擔心蕭條,反倒擔心起通膨。聯準會緊縮貨幣政策,小羅斯福總統則試圖平衡聯邦預算。果然經濟又開始衰退,全面復甦必須等到二次大戰才得以實現。

第二例是九○年代的日本。在九○年代初衰退之後,日本經歷了局部復甦,一九九六年,經濟增長幾達三%。決策者這時將注意力轉移到預算赤字,決定提高稅率並削減支出,結果又落入衰退。

我們現在亦復如是。

一方面,擔憂通膨的人騷擾著聯準會。最近一例是熱中曲線的經濟專家亞瑟.拉佛(Arthur Laffer)警告,聯準會的政策會造成毀滅性通膨,他建議提高銀行法定準備金。

一九三六年和三七年聯準會就是這麼做,經濟學家傅立曼譴責這種做法扼殺了經濟復甦。

有人要求取消歐巴馬的財政振興方案。某些人、尤其歐洲若干人士,認為振興方案沒必要,因為經濟已好轉。另一些人宣稱政府借錢會把利率推高,阻礙復甦。

共和黨人也提供了一些笑料,表示振興計畫已失敗,因為有關立法四個月前通過,失業率卻仍在上升。這與雷根的紀錄形成有趣對比,雷根一九八一年減稅後,繼之而來的是失業率連續上升超過十六個月。

我們來查看實際狀況。首先,當股市開始慶祝經濟「回春」時,失業率仍很高且還在上升。我們甚至還沒見到導致一九三七年和一九九七年犯下大錯的那種經濟增長率。現在就宣布勝利未免太快了。

聯準會是否正在冒通膨的風險?並沒有。拉佛似乎對貨幣基數、流通貨幣總額及銀行預備金快速上升感到驚慌。可是處在流動性陷阱裡,貨幣基數上升不會造成通膨。美國的貨幣基數在一九二九年到三九年間增加一倍,物價卻跌了一九%。日本的貨幣基數在一九九七年到二○○三年上升八五%,通貨急速緊縮依然持續。

政府借錢又如何呢?這樣做正好抵銷私人借貸下滑(借貸總數在下降,不是上升)。事實上,政府現在若不扛起巨額赤字,經濟可能會落入全面蕭條。

噢,還有投資人越來越深信我們能避開全面蕭條,這說明長期利率最近何以升高,這跟政府借貸壓力無關。這些利率按歷史標準仍偏低,只是沒有這場恐慌在今年初達到巔峰時那麼低。

總之,幾個月前美國經濟仍有落入蕭條的危險。積極的貨幣政策和赤字支出讓我們暫時避開了危險。批評者現在忽然要求放棄一切,恢復常態。不需理會這種要求,現在就放棄把我們從深淵邊緣拉回幾寸的政策,未免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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