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峰會舉行前,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地球研究所所長Jeffrey Sachs上周三於倫敦政治經濟學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演講,他指美國過分寬鬆的貨幣政策是危機的禍源,G20巨額投資刺激經濟無可厚非,但不應厚此薄彼,忽略發展中國家的困境,中國也不應拿外匯儲備買過多美債,應該把錢留在國內投資,改善人民生活。以下為演說節譯。

美國聯儲局沒有好好管理美元,過分寬鬆的貨幣政策,令金融危機爆發得更嚴重。銀根寬鬆、過分容易取得貸款,令全球信用膨脹。不少國家的貨幣與美元有不同程度的掛鈎,美元有獨一而無可取代的角色,美元管理失當,怎可能不影響全球經濟?

過去20年,已經出現多次泡沫,包括科網泡沫、後九一一的泡沫,以及這次全球金融危機,但美國都沒有好好處理,每當經濟有放緩迹象,聯儲局就用各種方法刺激、減息,讓經濟繼續增長,為今天的危機埋下炸彈。

格林斯潘以為,聯儲局可以讓經濟一直向前發展,但該停的時候沒有停,因為只有經濟增長,他才可繼續做主席,一直向前衝,結果就是衝出軌道。

歸根結柢,是因為美國制度有問題,讓格老可以做20年聯儲局主席,美國總統也有任期,任期屆滿就要卸任,但格老變相成為聯儲局終身主席,格老的錯誤也無法被糾正。

問題另一原因,就是金融監管愈來愈寬鬆,因為倫敦、紐約和其他金融中心之間的競爭,便利營商成為減少監管的借口,以吸引更多資金。這種現象其實也有政治原因,因為過去25年,華爾街和油公司控制美國政治,美國的財長來自華爾街,聯儲局則照顧華爾街,國防部就服務油公司。

至於歸咎於中國儲太多錢、買太多美債,這只是謬論,因為美國借錢的速度,比中國儲蓄的增加快很多。中國在1999年、2000年和2001年,基本上沒有累積太多儲備,中國儲蓄和儲備急速增加,是在2004年、05和06年。這論據在時間上是站不住腳。

由2000到05年,股市增加30萬億資產、樓市又增加10至15萬億,結果帶來消費急速膨脹,形成極大的泡沫。當投資者發現,這種增長不能持續下去,泡沫就爆了,並引發連鎖反應,銀行資產惡化,單這一年,已經把這10年的財富增長一筆勾銷,消費也急速放緩,大家都對未來沒有信心。

要針對危機,短期一定要增加信貸、放鬆銀根,以及刺激經濟,但美國的隱憂是財赤過大,預計2009年的赤字將高達1.8萬億,究竟是要減赤,還是刺激經濟,奧巴馬政府仍舉棋不定。再者,現在與1933年的情况不同,現在政府的規模比當時大,稅收比當時多很多,再提高稅率將遇到很大的政治阻力。

各國採取的方法,例如揼錢入銀行、清理銀行壞帳,就是希望令整個體系可以重新運作,回到金融危機前的景况,讓經濟重新增長。這些華爾街式的救市,不是針對問題根源,因為危機是源於政治制度,以及金融缺乏監管,失去道德約束,只有按社會討論的共識,重新理順整個制度,才可保證經濟健康增長。

最後,令人擔心的是,發展中國家的情况,在整個討論中完全被忽略。發達國家發了數萬億救經濟、救銀行,但給發展中國家的款項,只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貸款,這些貸款的利息都是跟足市價!虧損累累的銀行,高層仍可以從納稅人口袋中得花紅,但政府同時又以財赤為由,拒絕給第三世界多些經濟援助,這就是我們的社會。

過去20年,金融危機是全球消費過度的惡果,停止這種過度消費可能也是好事。除了消費外,可否把多些錢投入環保、再生能源、改善貧窮國家的自來水系統、基建和學校?若有概念和創意,這些建設都是有效的投資,是可以賺取回報的。

以中國為例,中國應把投放在買美債的錢,拿去改善中國的民生,舉例說,中國都市未來數十年都會急速發展,建設更好的居住環境,要花大量資源。中國也可以與日本、韓國    、東盟及亞洲開發銀行合作,改善區域監管。